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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他就讓他受。
【萧蔡】青山白雪（三）
这是一个蔡蔡重生回二十几年前，与年轻版师父一起快意江湖的故事，为了剧情发展内有大量私设，年龄操作，我流ooc，谢绝ky。
前文：【萧蔡】青山白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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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这要是在武当他早就错过了早课。
他望着床头一壶早已凉透的茶水，头痛欲裂，一时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事，只隐约记得昨天他像是身处火炉般，浑身燥热难耐，后来又似浪涛中沉浮，整个人票风()票风()欲()仙……
萧疏寒猛然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连诵了几遍福生无量天尊。
在房内洗漱完毕萧疏寒便下了楼，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几个吃饭的客人，萧疏寒看见楚遗风占了一张桌子，没发现另外两人，不知是与他一样起晚了还是去了哪儿。
「你今天起的可真晚，还好我给你留了几个包子！」楚遗风一看见萧疏寒就热情地招呼他过来，端茶递水擦椅子，态度殷勤得十分可疑。
萧疏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楚遗风知道萧疏寒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慢慢把早饭吃完，才开口道：「咳咳，萧兄啊，你昨晚睡得可好？」
萧疏寒看着楚遗风那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闪亮眼神，半响，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楚遗风的八卦之魂瞬间降温了不少。期待从萧疏寒这种人身上挖掘到什么八卦的自己是在太天真了。
昨天晚上楚遗风好不容易替李如梦逼出体内chun药的毒性，累得满头大汗，离开李如梦的房间后突然想到萧疏寒也中了chun药，不知蔡居诚一个人能不能搞定他，便转身来到萧疏寒的客房，结果看到蔡居诚正站在他房门口发呆，衣襟凌乱，头发汗湿，双颊粉扑扑的，一副遭人蹂躏过的小媳妇模样。
楚遗风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秀色可餐一词，惊异之下以为他被萧疏寒怎么了，也不敢继续上前。
今天一大早他在一楼吃早餐时碰见了蔡居诚，如往常一样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在他提到萧疏寒怎么还没下来吃饭时神色大变，饭都没吃完就匆忙离开。楚遗风心里好奇极了，非常想知道昨晚萧疏寒到底对蔡居诚做了什么。
眼看午时将近，蔡居诚和李如梦两人还未出现，楚遗风昨晚从百花楼花魁，青姬那里打听到了一些重要消息想与他们一起商量商量，便让萧疏寒去通知另外两人，他去找店小二要间幽静一些的包厢。
萧疏寒上二楼找人，李如梦早就醒了，整个上午一直呆在房里，听见他敲门马上回说过会就到。萧疏寒转身去敲蔡居诚的门，却迟迟没有回应。
店小二正巧路过，笑道：「客官，住在这间客房里面的公子此时应该在后院逗猫呢，他不久前向我要了些猫食，您想找他的话可以去后院看看。」
「多谢。」
萧疏寒听了店小二的话前去客栈后院，果然看到蔡居诚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肥嘟嘟的大花猫。这只猫是客栈老板养来捉老鼠的，性子高傲得很，不喜陌生人碰触，也不知蔡居诚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它温顺地窝在蔡居诚怀里任君抚摸。
一身黑衣的青年沐浴在阳光之下，平时苍白阴郁的脸色被阳光驱散，一片暖意融融，墨黑眸子微微眯着，懒洋洋的表情看着和他怀里那只肥猫一模一样。
萧疏寒看着青年平时握剑的右手正放在花猫下巴处轻轻刮挠，五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一层红粉，煞是好看。
花猫被他摸得舒服了，喉咙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手很灵活，掌心柔软，虎口和手指关节处有些薄茧……脑海中蓦地浮现一个念头，萧疏寒一愣神，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发烫。
昨晚的记忆很模糊混乱，他记得自己被李如梦灌了许多酒，后来被人扶着回到了客栈，然后……
蔡居诚一回头就看见萧疏寒正站在自己身后发呆，吓得他差点把怀里的猫扔出去。
大花猫冲蔡居诚喵喵叫了几声，接着离开了蔡居诚温暖的怀抱，留下两个人类互相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呃……萧道长昨晚睡得可好？」
蔡居诚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没事干嘛提昨晚的事，万一对方想起昨晚那事怎么办？
他当时紧张过头，事后才想起其实可以运功帮萧疏寒逼出体内的毒，不必自己用手帮他解决……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蔡居诚也只能祈祷萧疏寒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楚兄订了间包厢找我们一起用膳，说有要事商量。」
萧疏寒淡淡答道，神色如常，看样子似乎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蔡居诚也不知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失望，心不在焉地起身跟着萧疏寒一起离开。
几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起用膳，只是桌上气氛比平时安静了不少，连楚遗风也很少开口说笑，整个人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一直低头安静夹菜，偶尔筷子不小心跟李如梦的筷子碰到一起，立刻窘迫地缩回手，李如梦也红了一张俏脸。
蔡居诚一直频频走神，有一次差点把筷子戳到鼻孔里，还是萧疏寒眼明手快阻止了他。
好不容易熬完这顿令人食如嚼蜡的饭，楚遗风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眼前沉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昨晚我从青姬口中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李如梦抬头幽怨地瞪了楚遗风一眼。
「咳咳……她说江水城最近是不见了一些人，但大多都是些乞丐或旅人，所以没有引起重视，而且不久前这里还发生了好几宗命案，死者死状恐怖，尸身像是遭遇了猛兽撕咬变得残缺不全。有出城打猎的猎户声称曾在城郊外那片森林中碰见了大型野兽，因为天色太黑他看不清那野兽长什么模样，似有一人高度，口中发出嘶哑难听的咆哮声。」
「可否让贫道看看那些尸体？」萧疏寒开口问。
楚遗风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那些尸体都已经被家属认领回去安葬了。」
李如梦疑惑道：「如果只是单纯的野兽伤人，那与雨家村、与我们要调查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吧？」
「那可不一定。」楚遗风笑了笑，「青姬姑娘告诉我，她怀疑这些命案都是人为的。有一次那衙门的仵作过来找她喝花酒，醉酒后不小心向她透露了一些事情，在那些尸体当中，有几人身上除了撕咬的伤口，身上还有数道整齐的刀伤，像是被人乱刀砍死。当地知府怕这事影响他的官途，便以野兽伤人草草结案，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真是草菅人命的狗官！」李如梦忿忿不平。
一直默不作声的蔡居诚突然慢悠悠地开口道：「诸位，在下有个大胆的猜测。」
「愿洗耳恭听。」
「前几日我卧病在床，闲来无事便把你们打听到的消息看了几遍，发现各地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人口失踪事件，假设这些人都是被某人、某道势力抓走了，那么抓他们去做什么呢？」
蔡居诚顿了顿，继续分析。
「雨家村的村民在那里生活了几辈子，邻里之间都是熟人，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如果是被人所害，又是何人想对雨家村这个清贫的小村子下毒手？之前萧道长说有几个村民是中毒身亡，中毒者多是身体比较孱弱的老年人，我就在想啊，这些村民是不是吃了什么影响神志的毒药，导致他们发狂杀了其他人，而中毒死的人怕是承受不了猛烈毒性而先走一步了。
「能影响人的神智，导致灭村惨案的毒药可是相当罕见，这罕见的奇毒不可能凭空出现，需要长时间的研制和反复试验，这几个月以来各地居民以及各门派弟子的失踪，他们说不定是被人抓去炼药了。」
李如梦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以活人炼药？这也太残忍了！那江水城几宗命案也是这些坏人造成的？」
「他们或许是被杀人灭口了，或许是遇到身中奇毒而发狂的人，被残忍杀害。」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萧疏寒发出一声轻叹，面色严峻，「之前贫道也有此猜测，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如今看来，最近的失踪案、雨家村惨案和江水城命案，极有可能是同一件事造成的。」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探一探江水城城郊，查清楚究竟是什么『野兽』在伤人，等下我再去找青姬姑娘打听消息，你们去准备些清水干粮，晚上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如何？」楚遗风看向另外三人。
「没问题。」
几人分头行动，除了干粮，蔡居诚还跑去药铺花大价钱买了一些解毒的药物。药铺老板把那百毒丸吹得天花乱坠，蔡居诚听得十分心动，咬咬牙就买了一小瓶。
如果那卖药的老头敢坑他，他绝对会回来砸了这家店！
※ ※ ※
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启程，正好卡在城门刚刚开放的时间。四人一人一匹马，这次不能与萧疏寒同骑，蔡居诚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出了北城门，四人一路向着青姬提供的大概位置策马奔去。
一开始道路还算平坦通顺，但渐渐偏离官道进了森林，林木茂密，脚下气根盘绕，后面植物之间密集到骑马难以同行的程度，他们便下了马，让马儿自己跑回去，徒步前行。
楚遗风他们几个走了一个上午才走到青姬所说的那个位置附近，循着水声找到一条河流，在河边清出一块干净地方停下来歇息。
虽说他们是出来办事的，但周围山清水秀，林木葱翠，河水清澈见底，偶尔微风拂面，实在清爽得很，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下来欣赏这自然风光。
蔡居诚一边啃干粮一边抬头望着远处群山层峦叠嶂，雾气萦绕宛若仙境，思绪渐渐飘远。
他自幼长在武当，日日月月都在山上刻苦修炼，极少下山走动。后来离开武当流落江湖，大部分时间却是被困在玲珑坊点香阁里面，就算离开了那鬼地方，每天也只想着复仇，哪有心思去留意周围的景色。
如今重头来过，等解决了明月山庄惨案一事，他大概会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吧，沧海奔流、大漠黄沙……把上辈子没去过的地方通通游历一遍，踏遍这浩大天地。
如果萧疏寒也陪在自己身边就人生无憾了，但怎么可能？
蔡居诚仰头咕噜灌了一口水，咽下心头苦涩滋味。萧疏寒是参悟天道的武当掌门，肩负重任，而他自己不过是这天地间的异数，上辈子是个孤儿，众叛亲离，这一世也注定孑然一身。
蔡居诚心中郁结，额头突然一凉，一缕甘淡清浅的药香气息拂面，他扭头一看，看见萧疏寒正微蹙眉头望着他，手背放在他额头上，眼中满是关怀：「你还好吗？」
蔡居诚一愣，随即回答：「没事，只是这干粮太难吃了。」
萧疏寒：「……抱歉，干粮是贫道准备的。」
楚遗风噗呲一下笑出声，一些口水沫子不小心喷到坐在对面的蔡居诚脸上。蔡居诚黑着脸直接把水袋砸到他脸上，之前郁闷的心情倒是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接着继续深入。
森林里面黑得早，四周古木参天，茂密枝叶遮天蔽日，楚遗风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向脸上已显出一些倦意的李如梦，正想着要不要提前停下来休息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和树木倒塌的轰然巨响。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施展轻功追向那声音的来源。
那物移动速度极快，但发出的动静也大，蔡居诚他们循着他的声音和树木倒塌的痕迹追了一路，在一处开阔之地失去了他的身影。
「这是……陵墓？」楚遗风率先上前查看前方竖立着的一块巨大石碑，却在石碑后面发现了一处被杂草掩盖的通道入口。
「恐防有诈，我和萧疏寒进去查看一下，你们两个暂时留在外面把风。」
因为担心陵墓里面有陷阱，楚遗风想让李如梦和蔡居诚留下来，等他们确认里面没危险了再叫两人进去。
蔡居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和李姑娘吗？敌方情况未明，我们贸然分开还不如一起行动，而且你怎么确定呆在外面就没有危险？担心陵墓里面有陷阱的话，就由你在前面带头，有什么事也是你先遭殃。」
「哈哈，那我要是出事了就由你负责照顾我！」楚遗风爽朗地大笑出声，也没去计较蔡居诚的毒舌。
他们拨开杂草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墓道入口，这条通道像是经过了人为的修整，楚遗风探头进去探查了一下，一阵微风夹裹着寒气扑面而来，里面空气也不污浊，想是哪里有些通气口。
两旁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装着一个烛台，入口旁边还放着几支火把。楚遗风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一边走一边点亮两旁的烛台，明晃晃的火光瞬间照亮整条墓道。
楚遗风走在最前面，李如梦和蔡居诚走在中间，萧疏寒断后。
因为是在墓中，也是怕惊动藏在墓穴里面的生物，没人开口说话，甚至刻意收敛身上气息，狭窄的空间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细微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来到了一道石门前，石门看着十分厚重，向两旁开启露出一道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也不知是诱人进入的陷阱还是被他们追逐的人来不及阖上这道沉重石门。
楚遗风推了推其中一扇门，石门纹丝不动，便侧身钻进去。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怕门后有人埋伏。
石门后面是一间极为宽敞高大的墓室，室顶垂挂而下的数盏永明灯幽幽燃烧着，昏黄火光照出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空荡荡的墓室内放置着好几个巨大的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面都关着几个人——或者说是干尸比较恰当，那些干尸肢体扭曲，面部表情狰狞恐怖，倒在血迹斑斑的铁笼里面，可见生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墓室中央是一座高高的平台，石阶向上延伸出一丈高，宽大光滑的平台上放着一人高的炼丹炉，丹炉周围分布着几个铁桶……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正从那些铁桶里面飘出来。
后面进来的李如梦看见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掩嘴发出一声惊呼，蔡居诚则一脸嫌弃地捏住自己的鼻子，萧疏寒连诵了几声尊号。
「我上去看一看。」楚遗风施展轻功直接跃上平台，另外三人紧随其后。
平台处的腥臭味更加浓重，令人作呕，几人看清铁桶里面装着的东西，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
铁桶中装着黏稠浑浊的不明液体，如果只是一些恶心的液体倒没什么，问题是这些液体当中正漂浮着几根白森森的骨头，里面还有一颗人类的头骨，至于那些一块块的、绞成肉糜状的暗红物体……
李如梦突然转身蹲在石阶上吐了出来！
另外三人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楚遗风上前一步打开丹炉门，如意料中发现里面躺着一具焦黑的尸骸。
「吼——」
他们还来不及调整心情，一阵怒吼声突然从四周传来，回头一看，墓室周围原本上锁的几道门不知几时被打开，一群人从外面涌了进来，咆哮着扑向他们所在的平台。
这群人个个双眼发红，身体皮肤青筋暴露，面上神情疯癫如恶鬼，明显是失去了个人意识。萧疏寒和楚遗风看着其中几人身上的武当派、华山派弟子服饰，脸色蓦然一变。
「他们是那些失踪的各门派弟子和村民！」
眼看众人带着凶猛的杀气扑过来，四人只好拿出武器抵抗。
以楚遗风和萧疏寒两位一流高手的修为，对付这些武力参差不齐的袭击者绰绰有余，但这帮人失去理智，完全是以命相搏，攻击得相当疯狂，楚遗风几人对着他们又束手束脚不敢真的痛下杀手，一时间竟没有把他们击退。
蔡居诚这时候不能再藏拙了，普通的江湖基础招式根本对付不了这帮磕了药的疯子，他飞快地瞥了不远处的萧疏寒一眼，咬咬牙下定决心，然后右手提剑——
随着一声清悦的剑鸣声响起，蔡居诚瞬移到几个扑上来的敌人面前，在他们脚下释放出一个八卦图，随即退回原来的位置，向前方快速而熟练地打出多道凛冽剑气。
扫六合、幻四象……蔡居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套武当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接连打出，一招接一招，直接将眼前的敌人尽数逼退。
萧疏寒用一招兕望月击退近身的敌人，趁着这片刻喘息的时间眼神复杂地看向蔡居诚，面上神情莫测，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蚁多也能咬死象，蔡居诚眼看那些药人没完没了地从门口涌进来，内心越来越焦躁，立刻朝其他人大声吼道：「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几个月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抓来炼药，那些药人像是无穷无尽般不停冒出，踩着晕倒的同伴身体拼命扑向他们，纵使他们武艺不凡，可再这样拖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你们都清楚，这些人已经没救了。」蔡居诚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些满脸死气、肤色紫中带黑的人，眉眼间浮现一丝戾气，「再拖下去死的就是我们，还不如早点让他们入土为安，省得身体被奸人利用糟蹋！」
他一剑刺入一个药人的喉咙再抽出，鲜血飞溅在他苍白如雪的俊脸上，一身气势犀利如剑。
虽然亲手解决了一条人命，但蔡居诚脸上神色冷静如常，持剑一个旋身又捅进另一人胸口。
危急时刻，另外三人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仁义道德，何况蔡居诚所言并不无道理，他们只能狠下心肠，对迎面而来的敌人使出各自的杀招。
宽大的墓室内一时间彷如人间炼狱，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于鼻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黏腻。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不断涌入的药人终于不再出现。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蔡居诚脚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得靠剑身支撑才不至于立即倒下。他的体力真是大不如前了，蔡居诚边喘粗气边自嘲想道。
「如梦妹子呢？！」
楚遗风的声音忽然响起，蔡居诚抬头望过去，只见他们几人在之前的混战中不知不觉被分散到墓室内各处，萧疏寒在他身边不远处，持剑笔直地站着，面色冷峻。楚遗风离他们有段距离，不顾血污脏臭，发疯一样蹲在那些尸体面前拼命翻找着什么。
「李姑娘不见了。」萧疏寒皱紧剑眉，和楚遗风一起寻找李如梦。
蔡居诚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随后加入他们。
他们在尸堆中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唯一欣慰的就是倒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李如梦，最后他们在进来的那道石门前找到贴在上面的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迹，告知他们想要找李如梦的话，就来陵墓入口。
之前几人正在集中精神对付前仆后继涌上来的敌人，竟一时不察被人混进来掳走李如梦，虽说当时环境十分吵闹，墓室内到处都是一阵阵嘶吼声，但能在他们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带走李如梦，可见那人功力深厚。
刚经历了一场混战，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三人又得匆忙离开墓室，沿原路返回，来到之前的墓道入口。
外面已是深夜，月朗星稀，皎洁月光把地面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原本空无一人、只有杂草横生的地方不知几时出现了一行人，他们都是失踪的各门派弟子，武当华山、少林暗香云梦的弟子都有，模样看着比墓室中的那些药人要好上许多，身上衣服干净整齐，面色红润，但一双发红的眼睛和亢奋的精神状态仍显示出他们的不正常。
这些明显被控制住的门派弟子举着火把，围在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身边，那人身形纤细高挑，只露出一张尖尖的下巴和红唇。
李如梦正被一个华山弟子抱在手上，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
楚遗风看了李如梦一眼，确认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接着看向被围在中间的那位领头者，颇有风度地拱手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能否把那位姑娘交还我们？」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见她的笑声，楚遗风顿时瞪大双眼：「青姬姑娘？！」
那人揭下斗篷帽，露出一张妖娆艳丽的容貌，赫然就是百花楼花魁青姬。
「楚公子可真是位风流人物，到处粘花惹草，这位漂亮姑娘又是楚公子的哪位红颜知己呢？」青姬笑嘻嘻道，她的言行举止虽然轻佻，却没有之前在青楼那股刻意表现出来的风尘味，抬高下巴斜着眼睛看人，一副上位者的高傲姿态。
这下三人可算明白他们这是上了当，青姬故意泄露情报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不知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另有阴谋，事情发展到目前这种地步，恐怕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家主人是谁？姓朱的？」蔡居诚突然出声。
青姬意外地看向蔡居诚，听他刚才问话时语气笃定，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她之前并没把这个默默无名、看起来病恹恹的青年放在眼里，她在意的只有华山七剑之首楚遗风和武当的天之骄子萧疏寒，现在看来，这青年的来历也不简单嘛……
青姬眯起双眸，不动声色地娇笑道：「什么姓朱不姓朱的，奴家就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你一介女流，如果背后没有靠山，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持，能吃得下这么一座古墓？敢得罪江湖各大门派？」蔡居诚鄙夷地看了青姬一眼，不再理会她。现在他已经能确定这一切都是朱文圭在背后搞鬼了。
在上一世，蔡居诚从小道消息中得知，朱文圭偶然间获得一神秘宝藏，利用这份神秘宝藏建立了万圣阁，并在此后不断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势力。
蔡居诚看到那地下古墓之后心里就有了个猜测，朱文圭的神秘宝藏说不定就是从这古墓中获得的。除了金银财宝、武功秘籍，古墓中可能还记载了许多上古秘方，姓朱的抓了这么多人来炼药，炼的可能就是奇毒「子不语」。
楚遗风上前一步，道：「青姬姑娘把我们引到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这个嘛……」青姬轻佻暧昧的目光在对面三个男人身上来回打量，接着掩嘴娇滴滴地笑了笑，「不是楚公子你找我打听消息的嘛？青姬只是如实相告罢了，不过青姬的确有一事想要拜托几位帮忙。」
青姬走到李如梦身边，手摸向她的脸，涂满蔻丹的尖利指甲轻轻刮过李如梦的脸蛋：「好一副如花似玉的容貌，要是不小心划伤了，楚公子或这位萧道长会心疼坏的吧？」
「你究竟想怎样？！」
「不怎样。」青姬望着楚遗风紧张的模样一时笑靥如花，只是这花正往外渗出毒液，「我要你们其中一人给我试药。」
「我可以帮你。」楚遗风抢在萧疏寒之前率先开口，青姬却摇了摇头拒绝他。
「我可舍不得拿楚公子试药，不如就你来吧，美人道长。」
青姬刚说完便朝萧疏寒抛了个媚眼，蔡居诚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急忙上前挡在萧疏寒身前。
「不行！」他咬了咬牙，继续道：「你要找人试药的话，那找我吧。」
萧疏寒抓住蔡居诚的手臂，缓慢而坚定地把他扯到一边：「既然青姬姑娘找上贫道，希望青姬姑娘能遵守诺言，放了李姑娘。」
「二位都别争了，我这圣药十分珍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青姬轻蔑地瞥向蔡居诚，「我需要一位武功高强的人来试药，这位小公子，你瞧着可比美人道长弱多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青姬早就被蔡居诚的眼刀戳成马蜂窝了：青楼里面的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疏寒上前试药时遭到了另外两人的强烈反对。
青姬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手指由脸移到李如梦的脖子上：「麻烦道长动作快点，我的耐心有限，再拖下去我就拿你们全部人一起试药了。」
「请相信贫道。」萧疏寒回头望向楚遗风和蔡居诚两人，眼神相当平静。蔡居诚不甘心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楚遗风，很有把楚遗风推出去代替萧疏寒的意思。
萧疏寒咽下从青姬手中接过来的药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众人只看到萧疏寒慢慢攥紧拳头，似乎暗暗在运功抵抗体内乱窜的药性，那张冰山脸还是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曾变过。
青姬颦蹙秀眉，紧紧盯着萧疏寒，不肯错过他身上任何的细微变化：难道这次又失败了？如果这药不能对内力精深的高手生效，那就无法向主人交代了……
「青姬姑娘。」
萧疏寒抬头看向青姬，一张落满清辉的脸庞莹润白皙，衬着他那双冷漠无情的点漆眸子，竟一时让青姬看呆了。
「贫道已按照你的指示服药，请你遵守诺言放了李姑娘。」
「那是自然。」青姬笑着击了击掌，那位抱着李如梦的华山弟子便走到双方中间，把李如梦放到地上。
异变在这时候发生，快的令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青姬被萧疏寒一掌击中胸口，身体立即轻飘飘地倒飞了出去。萧疏寒的速度太快了，她甚至只看到眼前闪过一片残影，接着便口吐鲜血，身体腾空飞起。
失去了青姬的控制，那群闻到血腥味的门派弟子一下子发狂了！纷纷拿起武器冲向萧疏寒。
「萧疏寒！！！」
楚遗风和蔡居诚两人震惊地看着萧疏寒突然开始大开杀戒，那些扑上来攻击他的门派弟子皆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于剑下。蔡居诚无意中对上萧疏寒那双血红的双眼，顿时心惊肉跳。
奇毒子不语，当初令明月山庄，甚至华山武当两大门派的高手状若疯魔，互相残杀，可见其药性歹毒厉害，虽说萧疏寒服下的只是半成品，但他现在的功力远不如二十几年后那个武当掌门，看他充满杀气的样子，明显是被子不语的毒性控制了。
萧疏寒周围剑影环绕，长发随风上下翻飞，一身凛冽的肃杀之气。
与那些陷入疯狂的门派弟子不同，他就算受到子不语的影响，面上还是一片冷峻沉稳的神色，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宛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剑，只能从那双血红的眼睛，以及眼底几欲溢出来的杀气看出他精神状态的不对劲。
楚遗风把李如梦带到战圈外，随即回去阻止萧疏寒，但那些发狂的门派弟子一见楚遗风和蔡居诚靠近就把攻击转向他俩，没办法他们只好先解决眼前碍事的家伙，再去阻止萧疏寒。
子不语除了激发出人的凶性并扰乱神志，不知是不是还能短时间内增强服药者的武功，平时能与萧疏寒打成平手的楚遗风这时竟完全压制不住他，他把华山绝学清风十三式运用到了极致，却依然被萧疏寒打得节节败退，幸好有蔡居诚在旁边配合，才不至于被一下子击倒。
蔡居诚似乎对萧疏寒的剑法、出招的方式和习惯很了解，总能提前预知到萧疏寒的下一步行动，有他的协助，楚遗风对付起发狂的萧疏寒就容易了许多。
只是再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蔡居诚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唤醒萧疏寒，他们本来就在墓室里面被消耗了大半体力，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时蔡居诚想到自己昨天买来的据说能解百毒的百毒丸，他伸手想去掏那颗百毒丸，一时分心露出了破绽——
「小心！」
萧疏寒一剑刺入蔡居诚的胸口，还好楚遗风及时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扔了出去，那剑尖才没有继续深入。
蔡居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胸前的布料渗出一小片血迹。好险好险！他上一世没被萧疏寒清理门户，这一世却差点稀里糊涂被他宰了……
萧疏寒似乎被自己一剑刺入蔡居诚胸口那一幕刺激得清醒了过来，他怔怔地看了蔡居诚一会，然后猛地倒退一步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萧疏寒！」蔡居诚想也没想，马上站起来追着萧疏寒离开。
楚遗风眼睁睁看着他们跑远了，因为担心李如梦所以没跟着追上去。他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喘息了片刻，重新站直身体抬起头时，落在脸上一片湿润的凉意让他愣了愣神：
「这是……下雨了？」
※ ※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后来越下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蒙蒙雨雾占据了整个世界。
蔡居诚踩着一路泥泞，艰难地在雨夜中前行。
噼里啪啦——远处有大片树木倒塌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阵压抑的低吼声，蔡居诚脱下外套盖在头上挡住扰人视线的雨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吵闹的声响渐渐消停了下来，哗啦啦的雨声却越来越大。
萧疏寒站在一片残枝断树中，任雨水砸落在自己身上。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眸微微发红，一头湿漉漉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身上，大雨都冲刷不干净他一身血腥味。
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哪还有一点平时仙风道骨、清冷超然的影子？
萧疏寒苦笑一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之前在武当顺风顺水，无论是剑法修为还是悟道，他都有信心做到最好，就算偶尔有迷惘之处，都会很快得到解决。如今他却被这毒药控制，就像走火入魔一般，经脉气血逆流，怒火和杀意在心中翻滚，无数影像在脑海中纷来沓至，一遍又一遍纠缠着他，想要把他撕成碎片，他得拼命压抑，才不至于变成那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鲜血从萧疏寒口中一点点溢出，他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大雨还在继续下着，萧疏寒跪在雨中，茫茫天地间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遣其欲，心自静，澄其心，神自清，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萧疏寒断断续续地默念着清静经，努力压制心中翻腾的怒火杀意，直至白茫茫的雨雾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变得清晰，正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谁？
那人一身黑衣，容颜俊朗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
雨水渐渐小了……不对，是对方撑起自己的外套盖在他头顶上方，为他挡去大部分风雨。
「已经没事了，跟我回去吧。」
那人沙哑低沉的嗓音落在耳中，萧疏寒的内心忽然就变得一片平静，之前在身边争吵个不停的噪音也消失不见了。
蔡居诚被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开始发白发紫。他望着一脸迷茫的萧疏寒，也不知他到底恢复清醒了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棕色药丸然后塞到萧疏寒嘴边。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蔡居诚嘟囔道。
萧疏寒顺从地张开嘴巴，从蔡居诚掌心吃下那颗药丸。蔡居诚被他舔得掌心肉痒痒的，原本快冻得没知觉的手一下子热了起来。
砰的一声，萧疏寒身体一软突然倒进了蔡居诚怀中。
「死老头！我一定要砸了你家店！！！」
蔡居诚的怒吼声穿过雨幕，直冲云霄。
————TBC————
萧疏寒卒，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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